從春櫻冬雪自然風物詩、到河川山谷暮鼓晨鐘,「怪談之父」小泉八雲必定感動不已。就好像挪威的山林住着古老的小精靈,日本各地都是自然界不可思議生物的棲身之所。這些看不見的世界成為「怪談」的養分,豐富了小泉八雲的精神世界。
「小泉八雲」是Patrick Lafcadio Hearn的日本名字,他是不折不扣的希臘與愛爾蘭混血。他被西媒讚美的「乾淨美麗、沒有被文明社會汙染的夢幻國家」日本形象吸引,後來再讀了英譯的《古事記》, 決心於1890年來日。
1850年6月28日出生的巨蟹座中坑,人到中年40歲,才展開生命中最重要的旅程。
閱讀記錄Henry Dyer《一個英國人眼中的明治維新》Dai Nippon, The Britain of the East: A Study in National Evolution

百多年來,小泉八雲的著作被翻譯成多國文字,被魔杖點過的人都會被妖怪附身,那些「自然界的朋友們」從此成為腦海裏的一部分。只要合適的時地來臨,腦袋裏的妖魔鬼怪速速活現眼前,霎時抖震如墜冰窖。
透過怪談了解小泉八雲並無不可,坊間有關小泉八雲的翻譯作品也已怪談為主。我找來英語版本原因是得悉作者在怪談以外的散文情感真摯動人,怪談之外他筆下未被開發的日本風物,從青苔上的昆蟲到落日餘暉,都讓今人緬懷不已。
在小泉八雲作品題材的電影中,藝術性最高的我推介小林正樹在1965年拍攝的《怪談》。
電影共拍攝了4則小泉八雲經典怪談,排列第3的《無耳芳一》先把平安時代源平合戰最終戰役壇之浦海戰戰爭場面以卷軸和以歷史劇方式拍攝,在墓地演奏的名場面中,既展現琵琶名手芳一的唱功和琴技,背景還善用話劇轉場展現華麗的舞台效果,不輸同為展現平安時代宮廷美學的寶塚《新源氏物語》大劇場的舞台音樂劇。
山口縣下關市歷史漫步:平家物語最終篇】壇ノ浦古戰場 赤間神宮 平家一門之墓
相比後世作品多單純以恐怖角度演繹,小林正樹這齣作品具不朽的歷史、美術與音樂價值。

小泉八雲聖地巡禮撇除出生地的歐洲,日本本土有東京、熊本、神戶和松江。當中比較有看頭的是松江,建議真正喜歡怪談的人都要到松江一次。
① 【東京都】雑司ヶ谷霊園(2016年到訪)
小泉八雲人生最後的階段生活在新宿西大久保。
1932年2月18日在孫子們的守候之中跑完54歲的生涯,長眠於雑司ヶ谷霊園。

小泉八雲的墓地在雑司ヶ谷霊園「區間編號1號1種8列和1號」和「1種9列」之間的通道,「向2-1(2號1種)」方向走不到3分鐘的左手邊。


② 【熊本縣】三角西港浦島屋(2024年到訪)
跟長崎軍艦島一樣,熊本縣三角西港是「明治日本產業革命遺產」的一部份。明治年間,這裡是把三池煤炭出口到上海等地的運輸設施。
軍艦島【世界文化遺產】明治日本產業革命遺產製鐵製鋼造船石碳產業
這些工業建築遺産分布在山口、福岡、佐賀、長崎、熊本、鹿兒島、岩手、靜岡等八個縣,共有23個建設於幕末和明治時代的工業設施,並在2015年時登錄於世界遺產名錄。
小泉八雲在明治26年(1893年)夏天前往長崎途中,從雲仙乘船渡過此地,並留宿旅館「浦島屋」。望着港口和旅館的名字他想起了浦島太郎和乙姬的世界,感動不已。其後他坐人力車搖搖晃晃地沿著有明海小路回到熊本的家,把這次經歷寫成《夏日之夢》。


從熊本市區出發可以乘坐電車前往JR三角站,車程大約不到一小時,但車站出來的位置是三角東港,必須在三角東港再轉乘地方巴士或計程車前往三角西港。
若從市區搭高速巴士「快速天草Amakusa號」,巴士會直接停靠三角西港前。回程可以先前往三角東港,從JR三角站搭乘電車回市區、或延伸到長部田海床路看夕陽,不走回頭路。
③ 【熊本縣】小泉八雲熊本故居(2024年到訪)
明治24年(1891年),小泉八雲來到第五高等中学校(現在的熊本大學)任職英語教師,前後共待了3年。
上文三角西港中啟程上路的「熊本的家」位於在熊本市市中央區安政町2-6。故居維持傳統日本家屋模樣,夾雜在百貨公司、酒店和商店街之間蔚為奇觀。


小泉八雲和日籍太太阿節的長子一雄就在這間小屋中誕生,他在這裡撰寫了《不為人知的日本面貌》和《從東國開始》等作品。
館長坂本弘敏很健談,跟他談小泉八雲以外國人眼睛觀察日本的自然萬物以及感觸甚為愉快,還送了小泉八雲的紀念刊物給我留念。

④ 【島根縣】小泉八雲旧居/小泉八雲紀念館(2025年到訪)
松江是小泉八雲最初開始日本生活、遇上未來日籍太太阿節的地方。明治23年(1890年),小泉八雲辭任記者工作在島根縣尋常中學執教鞭。在著作《不為人知的日本面貌》中,將松江描述為「眾神之國的首都」。 當時的松江還未受到文明開化的影響,殘留着日本最古老的文化。

若要追蹤兩人走過的足跡,避開戰爭摧毁的松江城下町最為完整:以松江城為中心延伸的街道、武家宅邸、茶室、寺社建築等一直保留數百年至今。

松江市內「小泉八雲紀念館」是全日本有關小泉白雲的展品和說明最詳細周全的地方,位置就在國寶五城松江城側。除了小泉八雲生前使用的器物家具手稿以外,還有約120年前出版的《KWAIDAN(怪談)》初版。小泉八雲本來就操流利英語法語,但是日本語可是下了不少苦工。
那些東歪西倒的英文字母,告訴大家他的孩子雖然在日本出生,也會用英語寫簡單的兒童故事。



⑤【兵庫縣】小泉八雲旧居跡碑(2019年到訪)
小泉八雲明治27年(1894年)移居神戶,擔任英文報紙《神戶紀刊》的記者。他在神戶居住了一年零九個月,期間寫了《心》和《佛田落穗》,並歸化日籍。

他的住所在現在的神戶市中央區下山手通6-3-28 「兵庫縣中央勞動中心」,1樓有個小小的展示櫃位,門外則有舊居紀念碑。
後記:
2025年3月出發往松江前,我拿出塵封的英文版小泉八雲原著。
小泉八雲是我唯一把中英日三語版本的書籍都看完的作家。正因為看的資料多、去的地方零散,前後花了差不多10年功夫,我今日終於落筆寫小泉八雲。

作者隨心記下的19世紀日本語音譯詞彙並不少,實在難以下咽——最後找來現代日本語翻譯版,終勉強完成壯舉。那些百年前的文章讓我極為震撼,難以想像這顆熱衷探索未知世界的童心竟來自兩鬢斑白的金髮碧眼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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